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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句話響起,瞬間,原本嘈雜熱鬨的宮殿,一下子都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看著高台上的蘇祁安,就連二皇子、四皇子,他們的目光也是露出幾分異色。
如果說先前因為確認蘇祁安是皇室後裔,陛下友善的態度,也能理解。
但讓蘇祁安一起去後花園,這透露出意味,已經遠遠超出表麵關心。
後花園,是天子私人領地,單純散心的地步,一般來說,哪怕是身邊的近臣,也很少有資格,一同前往。
一起去後花園,這是很親密的關係,才能做到的。
畢竟,要是有人起歹意,後花園來個行刺,得手機率絕對很高。
讓蘇祁安相伴左右,這究竟意味什麽?
開始培養蘇祁安?又或者是即將對其委以重任?
所有人的腦海裏,都充斥著諸多想法,但無人能給他們解釋。
在眾多複雜的目光注視下,蘇祁安隨陛下,從側邊離開。
隻是這麽多注視目光中,也隻有一語不發的楚國公、文宣二人看出了什麽。
二人視線交匯,微微點頭。
踏出宮殿,二人走在碎石路上,身後是一眾親衛禁軍,緩緩跟隨。
一陣風吹來,有股涼意,蘇玄庸清醒不少,走過碎石路,二人來到禦花園。
禦花園很大,有庭廊、假山、小橋,池塘,兩側的綠植花卉,隨風搖曳,一股清香傳來。
可惜現在是夜晚,要是白天,必定能欣賞到眼前的美景。
二人就這麽走著,隻有細微的腳步聲,在無其他半點動靜。
很安靜的氛圍中,蘇玄庸的聲音突兀響起。
「祁安啊,別太拘束,皇叔把你當自己人,以你的聰明才智,能否替寡人解下困惑。」
蘇祁安連連點頭,恭聲道,「陛下請講,隻要我會的,一定知無不言。」
「好,寡人等的就是你這話,你說說,寡人的兩位皇子如何。」
「二皇子風度翩翩,儒雅隨和,一舉一動間,十分沉穩,四皇子充滿朝氣,生機勃勃,行事果斷,兩位皇子都很不錯。」
「那你覺得,他們二人,誰適合繼承寡人的大統?」
雖然蘇祁安早就有所準備,但真的問到了,蘇祁安的心裏還是不由得一緊。
他知道,這話題要是答不好,很可能會腦袋搬家。
蘇祁安連連搖頭,一副驚恐樣子,連忙道,「這事,陛下就為難祁安了,兩位皇子都很不錯,祁安冇資格去評判。」
「而且這是陛下的家事,祁安也不能妄加評論。」
看著蘇祁安驚恐樣子,蘇玄庸拍了拍肩膀,寬慰著,「欸,祁安,寡人不都說了嗎,你我是一家人,聽聽一些其他意見,冇什麽壞事,祁安不用如此驚慌。」
蘇祁安繼續搖頭,堅持道,「還請陛下不要為難祁安,以陛下的才智,我想這事,陛下心裏已經有自己的結論。」
「況且,如今陛下正值壯年,陛下說這事,實屬有些不妥,我等隻需要按照陛下吩咐,完成陛下交代的每一件事,為大涼的繁榮做貢獻,其餘的,祁安不敢亂想。」
蘇祁安聲音落下片刻,經過短暫的沉默,蘇玄庸竟然笑起來。
笑聲中,帶著些許的開心,又拍了拍蘇祁安的肩膀,開心道。
「祁安你也是的,不過你的忠誠,寡人知曉了,寡人也就是隨口一說,別有心理負擔,走吧,隨寡人好好走走。」
「看看,寡人的體力,能否比得過祁安,你這種年輕人。」
說罷,蘇玄庸大踏步的朝著前方走去,回過神來的蘇祁
安,額頭上罕見的冒出幾滴汗水。
「果然,這纔是,真正的伴君如伴虎。」
剛纔的那番話,是蘇祁安來到大涼這麽久,頭一次說的違心話。
蘇祁安雖然不懂朝政,但在前世,可是酷愛研究曆史。
談不上精通,但他懂得自古帝王對權利的**,究竟有多可怕。
剛纔的詢問,表麵是詢問兩位皇子,誰能擔任大統,蘇祁安想置身世外,很容易的幾句說辭,就糊弄過去。
可實際上,這位大涼皇帝,考驗的是蘇祁安對自己的忠誠。
曆代帝王,就算擁立太子,可他們絕對不願意看到,自己還在的時候,自家臣子提前巴結東宮太子。
這是一種極其的挑釁,哪怕冇有擁立太子,但現在的兩位皇子爭鬥,怕也是這位陛下,故意為之。
這就是所謂帝王心術,他們在乎的,根本不是所謂天下百姓,而是自己的皇位。
哪怕這個皇位的競爭者,是自己的孩子,隻要自己一天不死,一旦皇子和大臣,有逾越的意思。
皇帝絕對會冇有半分猶豫,將其處死,這事,蘇祁安絕對相信這位大涼皇帝是做的出來的。
隻有真正的伴在左右,親身經曆,才能感受到這種隱藏的殺機。
「這位陛下,可一點都不平庸。」蘇祁安又一次的感歎。
快速調整好心態,蘇祁安連忙上前追隨。
就在蘇祁安陪伴蘇玄庸時,宮殿的宴會,早就結束了。
畢竟,連陛下都走了,他們繼續留在這裏,又有什麽意思。
而且在這場宴會中,蘇玄庸透露出的訊息,實在話太多了。
他們現在哪裏還有繼續待下去的心思,都是第一時間離去,準備商量對策。
隨著人群的散去,陸陸續續的,二十多輛的馬車,緩慢的駛離皇城。
讓人奇怪的是,這些權貴,從踏出宮殿,直到上了馬車,期間都冇有交談半句。
就好像在皇城交談是禁止一般,大量的馬車離開皇城後,按照各自的方向,四散開來。
隻是在其中一條街道的儘頭,兩輛馬車,一前一後的拐進了一個衚衕。
這不是一個死衚衕,衚衕兩側,都可以隨意出入,隻是現在,隨著馬車的踏入。
這條衚衕的出入口,瞬間被兩隊黑衣護衛,給攔了起來。
兩輛馬車並排而行,停在中間,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
「老趙,今日你這事,做的實在是太過了,如果不是陛下開恩,恐怕你很難走出皇城。」
對於鄭國公的質問,趙國公並冇有覺得自己做錯,直接道。
「鄭國公,你說的好聽,北方戰場死的可不是鄭良,那是我趙家嫡孫。」.
「趙昂的死和蘇祁有關,是不是你家鄭良說的,可今天怎麽了?不僅你慫了,就連王冼也是一語不發,難道就因為此人是皇室後裔,這事就算了?」
鄭國公歎息一聲,「哎,老趙,這事自然不是這樣就算了,但想要辦事,也得一步一步來。」
「這個蘇祁安,」今天一看就是有備而來,通過你證實了皇室後裔身份不說,並且得到陛下的歡心,你冇看到陛下對他的重視,這時候你還執意如此,就算我想幫你,也得看場合。」
「哼,那你說怎麽辦,別忘我們之間的交易,是你說過的,隻要能除掉蘇祁安,老夫就能助你登上宰輔之位,並且轉投二皇子麾下。」
「如果你冇有這種實力,趁早退出吧,你看著辦吧。」
丟下這番話後,趙國公的馬車,從對麵的出口,離開了。
鄭國公的馬
車依舊停在原地,好半晌後,鄭國公低聲暗罵,「哼,這個莽夫。」
「現在看來。這個蘇祁安不好辦啊。」
「爺爺,說這話可還早呢,蘇祁安的確得到了陛下的欣賞,但重視的越多,就會得到更多的針對。」
開口的是鄭良。
「你的意思是說二皇子,四皇子?」
「冇錯,在京都誰不知道二皇子、四皇子之間的爭鬥,蘇祁安越被重視,兩位皇子誰不想得到他。」
「以我對蘇祁安的瞭解,此人看上去是一副好說話的樣子,可實際上,內心可是相當的桀驁不馴。」
「讓他去歸屬兩位皇子,這事他根本不可能會做,我們何不當個看客,一旦蘇祁安被兩皇子同時針對,我們在後麵推波助瀾,讓趙國公插上一腳。」
「到時,三方勢力的圍殺,蘇祁安就算有九條命,也得死透透的。」
「嗯,這話說的有道理,不愧是我孫兒,那咱們就靜觀其變了。」
冇一會,停在中間的馬車,離開了衚衕口。
而皇城中,咱們這位陛下,像似來了興致,硬生生帶著蘇祁安,逛遍了半個皇城。
陛下的這般出行,不止苦了蘇祁安,更是讓守衛皇城的禁軍、妃子、宮女、內侍,一夜冇睡。
畢竟,陛下在皇城內,漫無目的的暴走,換做是誰,都得心驚肉跳。
差不多到了後半夜,蘇玄庸才停止了這種暴走,在蘇祁安麵前大笑著,揮了揮手,方纔將有些勞累的蘇祁安給放過。
蘇祁安的眼皮都是有些睜不開,腦袋昏昏沉沉,都不知道自己睡在哪。
直接沾枕頭就睡,這一睡睡到了下午,當蘇祁安的雙眼緩緩睜開。
不等他觀察四周環境,在他的視線中,一張熟悉的臉龐,就這般突兀的湊了過來。
「媽呀!」
蘇祁安被嚇了一跳,猛的清醒過來,身體直接後退了幾下,睜大了眼睛,下意識道,「九…九姑娘,你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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