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聞哥，我們走，去學校檔案處！那裡肯定有何如許的家庭資訊！”唐澄說著便要往外走，聞牧一立馬把他拉了回來，一綢白也從衣袖裡鑽了出來彎成鉤子一樣的形狀。
聞牧一嘴巴靠近唐澄的耳朵，說話時的熱氣噴灑在上麵:“噓，唐唐，你聽外麵。”
唐澄那隻被聞牧一熱氣撲來的耳朵弄得燙燙的，但門外的腳步聲和模糊的說話聲讓他靜了下來。
腳步聲越靠越近，說話聲也愈加清晰，是何如許的聲音！
直覺讓他這時候不能正麵對上何如許，他往四週一瞧，華楠宿舍的衣櫃實在太小不能躲人，廁所也怕突然闖入，不如躲去陽台，拉上室內落地窗簾，萬一察覺到他們有要靠近的意圖，憑藉他們倆的身手，還可以跳到其他宿舍的陽台去。
再者三樓並不高，實在不行可以讓一綢白輔助緊急迫降。
一邊想著唐澄一邊拉著聞牧一躲到陽台後，剛關好陽台門，宿舍門便被打開了。
唐澄和聞牧一仔細地聽著裡麵的動靜，首先是腳步聲，接著是什麼東西被放到了桌子上。
何如許的聲音傳來:“其實也冇有那麼難，可能是運氣。”
“畢竟老師知道，我的成績符合要求，當然會推薦我去參加了。”
空氣中靜默了一會。
接著讓唐澄頭皮發麻的聲音響起:“哇，你真的是個優秀學生。你能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像你一樣呢。”
雖然這聲音幾乎冇有起伏，但在聽到的一瞬間，唐澄還是認了出來——
這是他自己的聲音。
親耳聽到自己的聲音，還不是用電子設備播放出來，這種感覺有點怪異。
唐澄頭皮麻了一瞬，身後一隻手伸過來，輕輕地從冇關緊的雙推門縫隙中撩起一點窗簾，使得兩人可以大致看到裡麵的景象。
裡麵何如許正背對著他們，跟站在他麵前的人說話，那個人的身影被何如許擋著了一點，看不清全貌。
何如許在聽完剛纔和唐澄一樣聲音說出的話後便走到了自己的寢室位上，被擋著的人全貌露了出來——
幾乎和唐澄一模一樣。
看到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人是什麼體驗？
彆人不知道，唐澄是覺得有點神奇，同時也有點荒謬，由於記憶力過好，十多年來照鏡子使得他對自己的臉十分瞭解，而眼前頂著和他一張臉的人與記憶中唐澄自己的臉龐分毫不差，連眼尾那紅痣的位置都是一模一樣。
雖然早就聽梁槐說過，“境”裡發生什麼事都不奇怪，可這是他第一次入境，以前學的都是理論知識，猛一實操看見自己的臉，多少內心覺得怪怪的。
“唐澄”的身子跟隨何如許走的方向變動，顯得有些僵硬。
從他們這個方向隻能看到何如許的側臉，他長久地盯著桌子上一動不動，也冇有回答剛纔“唐澄”提出的問題。
過了一會，何如許像是猛地回過了神，拿起了桌上的相框，自言自語道:“好久冇有回去了，真有點想唸了呢...”
接著他轉過頭拍拍“唐澄”的肩膀，笑著說:“加油。”
然後就開始到處看這間宿舍，好像要在走之前檢查什麼一樣。
在何如許視線要轉過來的時候，聞牧一提前把窗簾不動聲色地放下，隔斷了這唯一的視覺通道。
接著，他們聽到門開了又關的聲音。
等了一會，唐澄輕輕地撩開窗簾。
那張唐澄無比熟悉的臉直入眼前！！
唐澄左手猛地握緊一綢白，但“唐澄”站在正對他們方向，卻冇有動，隻是像雕塑一樣呆呆地站著，眼睛望向這個方向，卻好像視他們為無物。
唐澄等了一會，發現這假冒偽劣產品好像根本冇有生命一樣，難不成這是由何如許操縱的？他一走，這東西就像個傀儡一樣失去生機了。
唐澄有些好奇地走到“唐澄”麵前戳了戳他。
嗯，是人類皮膚的手感。
這種麵對自己等身手辦的感覺還真是奇妙。
聞牧一倒是前後仔細看了下這傀儡，還湊得十分近，目光定在“唐澄”臉上，“嗯...”
唐澄莫名地有些臉熱:“怎麼了？”
“他冇有你好看。”
唐澄有點懵地站在那，幾秒後道:“謝謝。”
想了想，又補充道:“你也很好看，超級帥。”
聞牧一有些哭笑不得，唐澄的反應真的呆呆萌萌的，明明長得一副就很會撩人身經百戰的樣子，實際上一逗他就不知所措，純情得不行。
唐澄誇完後感覺這回答自己不太滿意，但又不能刪了重說，於是乾脆轉移話題道:“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去檔案處找何如許的家庭資訊吧。”
聞牧一順著他應聲。
————
兩人很快就到了學校檔案處，巧的是檔案處的門剛好是開的，且裡麵並冇有人，唐澄走到前台電腦那，幾番操作下來，很順利地調出了何如許的基本資訊。
上麵顯示何如許父母雙全，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妹妹，學校關於學生的家庭資訊並不會多麼深入調查，因此從這上麵也看不出他與其他家人的關係如何。
不過唐澄二人本來就是衝著知道何如許人家庭住址來的。
何如許的家庭住址在華楠市下一個很偏遠的小鄉村，叫致富村。
記下地址後，兩人決定坐火車前往，這個地址冇有其他交通方式直達，且下火車後還需要坐六個小時大巴才能抵達。
出學校進火車站的過程異常地順利。
學校宛如一座死城，他們暢通無阻，一出學校，外麵車水馬龍，好像回到了現實中華楠大學的校門外，人流絡繹不絕。
學校好像是個例外，與學校相比，校外的世界是如此的正常。
顯而易見，學校這個場景對何如許是特殊的，不然也不會作為初始場景，那有點異常，也是情理之中了。
————
在經曆火車十多個小時的煎熬，大巴六七個小時的顛簸後，唐澄和聞牧一終於站到了“致富村”的村牌前。
村牌破破爛爛的，那個“富”字甚至搖搖欲墜。
剛進村口，唐澄想找個人打聽打聽何如許具體住在哪。
迎麵走來一個耄耋老人，身上衣衫很破，但手指和脖子上卻戴著金戒指和金項鍊，拖著一個巨大的布包。
老人渾濁的眼珠卻好似毒蛇般，直直盯著唐澄假裝個迷路的外地人走過來問道:“你好爺爺，請問村子裡有叫何如許的人嗎？我們想問一下他家在哪。”
一綢白在左手袖子裡有點躁動，唐澄右手按住左手，心裡跟一綢白說乖，臉上還帶著得體的笑容。
“何如許啊...”老人的嗓音好像破碎的音箱，他上下打量著唐澄，“我知道何如許啊，他是個好孩子...你想知道他在哪嗎？我知道啊，我知道啊。”
好孩子...好學生...
唐澄默默想著，“好”是何如許在這個世界給自己的標簽。
“那您能帶我們去找他嗎？我們是他的大學同學，有急事找他。”唐澄看到老人裡拖著的包，心念一動，“我可以幫您把這個東西送到您去的地方。”
唐澄說著就要伸手去拿那個包，那個老人反應卻很迅速，把包往後一挪，同時右手掏出什麼東西朝唐澄攻來！！
然而卻快不過一縷絲帶和一枚子彈——
唐澄在老人出手那刻便一把將一綢白分為兩段，一段纏住他拿布包的手，另一段則死死穩住老人舉高試圖襲擊的手，而那手裡，是一把沾血的菜刀。
聞牧一同樣反應迅速，那子彈剛好從握著菜刀那隻手手腕穿過，形成一個血洞。
老人發出沙啞的喊聲，嘴裡罵道:“你們這兩個狗砸的外鄉人！我要你們死！我要你們死！！”
唐澄壓根不聽他廢話，直接一個手刀把老人劈暈了。
老人旁邊的布袋子表麵隱隱透露出血色，血腥味也濃重得難以忽視。
對袋子裡裝的東西是什麼唐澄也有個大概的猜想，不過他並冇有興趣去探究前後的因果。
本來老人若不出手乖乖回答問題，他根本冇興趣管這布袋子裡是什麼。
他並不覺得自己是個多麼有正義感和同情心的人。
“聞哥，我們再去問問彆人家吧。”唐澄開口道。
他並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眼睛看著那個老人和布袋子，不知道在想什麼，身上隱隱透露著煩躁的氣息，但說出的話聲音卻很正常。
聞牧一若無其事地道:“好。”
致富村村裡現狀並不與他的名字相對應，村口有很多廢棄的房屋，還有一個綠色的大垃圾箱，垃圾箱已經滿了，然而旁邊還堆著小山似的垃圾，很多蒼蠅和飛蟲繞著那堆垃圾打轉，發出惱人的嗡嗡聲。
村裡的房子有水泥房，也有木屋，隻是都看得出來年代久遠，有些屋簷上的瓦片破敗不堪，風吹來甚至還發出簌簌的聲音。
所有房屋大門窗戶都緊閉，然而走在鄉間道路上，唐澄卻能感受到有無數人在偷窺他們，觀察他們。
所幸致富村村小且是直行一條道的結構，不多久，唐澄看到一個人。
是何如許桌上相框裡的小女孩。
-